我的诗不是煤炉,不是大海,也不是鼠疫。

【狂月/响满】百日谈(中)

该隐嫉妒他的兄弟,于是将其杀掉。第二天上帝问该隐他的兄弟在何处,而该隐谎称不知。上帝盛怒:“我听了你兄弟的哭诉,你须接受惩罚。”*

吸血鬼的存在最开始是一种诅咒。

值日结束后的教室被夕阳染上干净的橙色,响也这么说着的同时,将贴在课桌上的透明胶带撕了下来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箱。满最后在教室里走了一圈确认没有遗落的卫生死角,锁上门两人一起离开了教室。

“诅咒?”

响也似乎对这类的怪谈了解甚多,也十分乐意对他讲。“嗯。是该隐犯下过错后,被上帝施与的记号,永世的诅咒——不过话是这么说,满同学应该比我更加了解吸血鬼才对,是我卖弄了吧?”

满面带郁色:“不。对于自己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响也听到他的回答,黄昏里温和亲切的笑容染上深沉的色调。

“连吸血鬼的事情都不知道的话,满同学你知道什么呢?”

“我什么都不知道。无论是应该,还是不该知道的都被我忘了。”一句戏言似的回答,但对于神崎满却是由衷而语。

对于理论上可以永生的吸血鬼们,一切都是无限的,无论是生命、青春、还是力量。但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终有一天厌倦活着。因此自从满认识到吸血鬼的身份那天以来,他就选择将大多数时间都用于睡眠。昏暗的地窖,装饰华美的宫殿,朴素的木屋,他只是每天都睡个不停。偶然醒过来就过一过人的生活,感到厌倦了就这样睡过去。日复一日,在不知道多久的岁月流去之后,他没有厌恶活着,但也忘记了许多事。

即使如此,他还是认为活着是正确的。满完全同意吸血鬼最初是诅咒的说法,与世人想象中玫瑰红酒月色古堡的浪漫不同,吸血鬼仅仅是该隐因为嫉妒兄弟将其害死,最终受到诅咒与厌恶,却始终存活于世的后日谈罢了。

“原来如此。”

响也抚着下巴似乎在回味该隐的故事,脸上浅浅的微笑里带着丝玩味。他的脖子上还缠着绷带,身上的伤痊愈缓慢,而受伤的原因也无法对家人解释,因此这段时间响也都暂住在神崎满家中。

“这样真的可以?”满又确认了一次。

“我已经通电话说过了是在朋友家寄宿。父亲这段时间也不在家,没有问题。”响也摆了摆手,领先了满两步走在前方。

夕阳很少如此召来绛红的霞光,映在响也的背影里就像被血液染红般。

走动着的这个人并不能引起满的关注,或者说生活在下方的,比他更普通却更幸福的存在都与神崎满无关。他与尘世唯一的联系就是那位精神失常的眷属,他原本以为是这样的。然而就在他将目光无意放至速水响也身上时,银色的光辉刺目地闪耀,耳边幻觉般的响起教堂的钟声——

神圣而悠远。

响也拿出了一样东西,打磨光圆的尖端在夕阳下闪闪发光,动作被放慢般在满的眼睛里播放着慢镜头。一点一点,少年回过身款款投来的晦暗笑容,风中飘扬的衣袂,钟声惊起一群白鸽扑扇羽翼,遮掩过了他胸膛深处加速的跳动——

十字架。

一时间满如鲠在喉,面对着手拿着银色十字架对他微笑的响也。

对吸血鬼举起手中的十字架,正如对羊羔举起屠刀——虽然想这么说,但事实上普通的银十字架以及持有它的普通人对退治吸血鬼其实并没有用处。

“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看来这种小东西果然没办法吓到满同学。”

满一时脸色阴沉。响也这般玩笑的表情原来他也曾经见过,就在几天前。

恰逢盛夏正午,太阳最毒辣的时刻。响也踱着步来到满的房间向他发出了邀请:“一起出门吗?难得的周末,正好可以采购点食物来填满你的冰箱。况且满同学的作业一定已经提前写完了。”

一句话面面俱到,堵死他所有拒绝的借口。

速水响也就是这样的人。神崎满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书开始披外套。

户外温度很高,热烈的阳光毫不留情地曝晒着路人。和响也同走在一把伞下,两个人挨得极近,满能闻到一丝昨天响也刚换过药水的味道。兴许是因为太热了,他掌心冒着薄汗。毕竟两个男生在太阳天同撑一把伞,还是会引来他人偶尔的注目。速水响也有意无意地往他身边靠拢,阳光的热度使得他们中间的空气都燥闷起来。

他们后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康平——我们往这边嘛,我要去吃冰淇淋,今天太热了!”

这声音是隼人。

满立感不妙。

“诶?康平你看!前面的两个人似乎很眼熟……”

“啊。你的熟人吗?”

“响也……”满刚想说话却被对方抢先一把拉住手,扯着他往旁边的巷子里跑了进去。两个人跑到小巷深处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神崎扶着墙大口呼吸着,觉得自己像是哪里出了问题。和响也出来逛街本不是什么好闪躲的事,但他却在碰到熟人时立马慌了起来。

他眼角瞥向另一边靠着墙的速水响也,死摁着不安分的胸口,用尽量冷静的口吻道:“为什么要跑?”

“因为你露出了慌张的表情啊。”响也回答,理所当然的。

满皱了皱眉,直起身拍了拍衣服,准备走出去。谁知响也却突然泄气地开口,“看来没什么用,真遗憾。”

“你说什么?”

响也指了指天空,“太阳。吸血鬼不都是怕阳光的吗?现在看来是无稽之谈。”

此刻满原本撑着的伞已经由于刚才的跑动而被随意扔到了一边。他正完完全全暴露在炽热的阳光下,除了额边出了层薄薄的细汗和微红的脸颊之外没有任何异常。

刚才的动作是为了试探。

满冷下脸。对方自说自话的性格真令人厌烦啊,如此想要了解吸血鬼又有什么好处?

“也不完全是无稽之谈。我不受阳光影响,可以食用人类的食物、包括药物。但我的眷属是确实无法在白天行动的,她会被阳光如火似的灼烧,又凭借能力再生、灼烧、再生……直到烧得灰都不剩。”

“响也,如果我没有对阳光的抗性,今天就会因你而死在这里。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因谁而死这句话的份量太重了。满同学,我们不过是关系良好的同班。请不要如此着急把我推开。”

响也把地上的遮阳伞捡起来,想要递给满,接着他顿了顿,又握着伞头递过去,将伞柄放入满手中。天空的烈焰还在熊熊燃烧着,神崎满抬头看了看,想要借此掩饰感到脸上灼烧般的滚烫,响也只是说:“把伞撑起来,你不喜欢晒太阳吧?”

满点了点头。

速水响也有种别样的体贴,大概是生于看透他人的洞察力,养于不露锋芒的脾性。这也使他在耍坏心眼时看起来反而更加有魅力。而这一点,是神崎满直到最后才意识到的事情。

眼前闪着银光的十字架纵然无法带来任何伤害,但也意味着某台舞剧就要拉开序幕。响也最终将那枚几百円买来的廉价货扔进了垃圾桶,带着扔不掉的那份深厚情谊回到了神崎满的家中。

等待着他们的是初临的夜幕下,满最重视的眷属——拥有血红眼眸的、正撕咬着衣物的濒临狂化的女人。


*开头部分情节出自圣经。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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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文力好低啊orz希望不要嫌弃瓶颈期写的东西(其实没啥人看我造的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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