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诗不是煤炉,不是大海,也不是鼠疫。

【狂月\响满】百日谈(下)

*三个月前的坑,真亏我能填了(跪

*然而一点也不好看,和想象差太远,跳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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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水响也站在神崎家门外,直到里面再也没了动静才走进去。

推开并未锁紧的厅门,他稍稍吃了一惊。出门前还整洁的客厅已经面目全非,桌椅翻倒,茶几与柜子摆放的物品被挥落在地,书本散落的到处都是,还有零星被撕碎的纸片。墙壁上有几道明显的划痕,电灯也被打坏了,房间全是昏暗的。

响也顺着被毁坏的物件们走进书房。被打破的窗户呼呼灌入夜晚的冷风,红绒的窗帘摆动,玻璃碎片上女人的发丝蜿蜒。顺着那黑亮的发丝往上走,月光里神崎满拥抱着逐渐恢复沉静的眷属,苍白的手穿插在她漆黑的发丝间,脸色平静得有些可怕。察觉到速水响也的到来,神崎满抬眼看了看他,扶着怀里眷属的肩膀轻轻推开她,动作轻柔地将她抱起,放到书架角落的椅子上。响也自然看见了女人染血的利齿从满的脖颈离开的画面。

像是感觉到他疑问的眼神,满掏出手帕将脖侧残留的血液擦干,那里的伤口已经快要愈合。他看起来有些虚弱,脸色比刚才更差了:“她是我的母亲。”

嚯。响也无声地惊叹。

“满月的夜晚她总会发狂,袭击附近的人,惟有我的血可以让她平静下来。”满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以后月圆时尽量待在自己家吧。”

“神崎同学不会是串通了这位女士想把我吓走吧?毕竟她不发狂时似乎最听你的话了。”

“话别太过了。”满脸上的不满一闪而没,随之而来的是莫名的悲怆:“这件事我不会骗你。她也……并不是听从我。”

“啊抱歉,看来是我有所误会。”

响也看着神崎满虚弱的脸色便知他被取走了不少血液,那位吸食自己亲子血液的母亲却宛如失去神智般呆滞又安静地坐在角落。为什么她平日都听从神崎满,甚至会露出亲密的神色,却又在发狂时凶猛地袭击满,毫不留情取走他的血液。这种矛盾与统一是从何而起?

响也轻轻一笑。

“其实并不是你的血可以让她平静下来,而是她只想要你的血吧。”

“这不一样么?”

“当然不一样。神崎同学刚才企图混淆视听啊,因与果可不能混为一谈。你的眷属、你亲爱的母亲大人并非迫于发狂才需要你的血,而是因为她恨你,恨到极致,恨不得饮干你的血直至你死去——而这孽愿又无法实现,才终于发狂了吧。她既是自甘堕落的鬼,作为母亲也失格了。”

响也说完看了看沉默的神崎满,对方不置一词。但那副冷冷淡淡,万事与我无关的清高模样却消失了。他知道他猜对了。

“那她时而却会听从我,又怎么说?”

“因为你身上有能让她安定的因素,无非是相貌、物品或者……还要让我继续猜下去吗?”

满摇了摇头。沉默许久。

“我并不是一开始就成为吸血鬼的——神崎满,是我同胞兄长的名字。我们出门游玩遭到袭击,最终我活了下来,深受父母喜爱的兄长却死了。”满抿着嘴唇,“是我的错。因此她就算怨恨我也没有关系,血液全部拿走也无所谓,这本来就是她给我的东西,不过是还回去罢了。但既然我将母亲变成了眷属,就要保护她不被伤害。我只想带着她平静地生活下去。”

说这话时,神崎满望着角落的母亲神情黯淡。他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张了张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些回忆已经在他的脑海深处尘封太久太久了,忽然抽出来难免落得满面灰尘,哑口无言。

“哈,哈哈哈……”速水响也却忽然笑了起来。

“你不会是想扮演被母亲讨厌却还以德报怨的乖孩子吧,神崎同学?”

“你说什么……?”

“你其实已经觉得过去的厌恶都不再重要了吧?那个时候你被变成了吸血鬼却没有拯救哥哥的原因是什么?为什么不把他变成你的眷属呢,明明那样就能够复活过来,大家都能得到幸福的结局,你现在也对你的母亲这样做了。那时候为什么不救呢?你的愧疚是认真的哦,不过你同时也想要用愧疚来把只爱兄长却对你视而不见的母亲永远拴在身边,强迫她陪伴你、符合你‘平静地生活’的理念一直这样浑浑噩噩地活下去。我说的有错吗?”

响也话音刚落,已经被神崎满一把扼住了脖颈。他根本没能看见对方如何欺身上前,只感到轻风吹过,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就已经明灭不定地锁定了他。

“闭嘴。”

速水响也知道神崎满下得了手。只要他再多说一个字,神崎满就会立刻收紧他的手,以人类所无法衡量的力量粉碎他的喉咙软骨,连同脊柱。这种生死一瞬掌握在他人手里的感觉他实在不太喜欢。于是响也努力忽视呼吸不畅所带来的不适,轻咳两声,他伸手轻轻抱住了神崎满。

神崎满的动作僵住了。

“不过没事了。神崎,已经没事了。”响也挤出一丝微笑,尽管处于窒息边缘。“试着相信我一点可以吗?既然知道了,我就会帮你承担这份不幸。”

满冰冷的神情开始松动:“不,你不会。”
 
“我会。否则我指出你的痛处没有任何意义,那些话不是只图愉悦的台词,因为我与你是同一类人。”响也毫不畏惧地直视着满,“至少从遥远的过去百无聊赖地活到今天,只有我理解了你不是吗?”

“……”神崎满松开了手,眼中的红光熄灭,回到窗边。

“下次绝不会原谅你。”

呼吸终于恢复通畅,响也咳嗽着揉了揉泛红的脖子,但他的话并没有到此为止:“神崎,让你的母亲解脱吧。”

“你说什么?”满回过头。

“她也不想继续这样留在世上。为你的不幸做个了断吧,我会做为见证者陪你到那时候。”响也上前与满面对面,“这是我拯救你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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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式朴素的银色十字短剑,中心镶嵌着颗宝石。速水响也以手指抚摸着剑身,银光柔润,携带着暖意,丝毫没有冷兵器的杀伐感。

“这就是能够伤害吸血鬼的武器?”

“嗯。”满点了点头。

“不怕我捅你一剑?”

“你的恶趣味恐怕不是捅一剑就能轻易满足的。”满轻飘飘地甩回一句话,望着窗外升上夜空的圆月。他和速水响也约好了,今天要为过去做个了断。而另一个当事人现在就坐在房间角落里,长发垂地,一无所知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命运。

响也坐在房间的另一头,沉默着陪伴他直到午夜十二点。神崎满提醒过他鬼发起狂来也许会无差别攻击所有人,但响也还是执意留在这里。

当午夜的钟声响起,夜空中的圆月蒙上淡淡的血色。

房间里最先动的是满。他呼出口气,终于下定决心,朝着自己的母亲一步步走过去。不回避,不退缩,他在这几百年来第一次好好端详母亲的面貌。那是张美丽端庄的脸,脖颈纤长,秀发齐腰,她是最完美的淑女。

“对不起。”

满将银剑持在手中,隔着手套,银剑传来源源不断的灼热感。他的母亲似乎也感知到了什么,仰头发出悲怆地吼叫声,表情逐渐狰狞,瞪视着神崎的眼睛宛如要流出血液,红光旺盛起来——她再次陷入了疯狂。满眼里全是悲伤,举起了手中的剑。

满抬手将短剑挥下,后颈忽然感到轻微的刺痛。

“永别了。”

这句话并非出自他口,而是房间里的另外一人。短剑脱手而出掉在地上,突如其来的麻痹感从后颈开始席卷了全身。满用尽最后一点气力颤抖着转回身,响也微笑着从房间那头踏着月光走过来。

“‘不受阳光影响,可以食用人类的食物、包括药物’——你曾经说过,看来你是真的相信我呢。”

“你骗我。”满一字一句道。酸麻一寸寸侵蚀着他的神经,使他的肢体越发僵硬,现在几乎动不了了。

“啊,正是如此。你的确是个很难搞定的吸血鬼呢。阳光对你毫无威胁,手持银剑不会被烫伤。反倒是这根小小的麻醉针把你制服了,弱点意外的像个人类嘛。我自知无法以蛮力胜过你们这一族,就算你现在倒下无法动弹,我恐怕也杀不了你吧。所以我想了个办法。”响也一步步朝他走过来,温和的笑容此刻竟有些恐怖。“让你被这位女士吸尽血液而死如何?既能解她心头之恨,又能缓解你的愧疚,两全其美。”

响也走到满面前,银色的月光落在他清秀的脸上分明圣洁而美丽,为何内里却隐藏着如此深沉而乌黑的恶意呢。他的手指点在满的胸膛中心,宛如慑住他的魂魄,轻轻一推。神崎满不忍再看,闭上眼直直倒向地板,几乎同时,他的眷属也寻找到机会直扑过来,秀发在空中飘逸地飞舞。直到那尖齿吻入颈侧,两人相似的卷曲发丝缠绕在一处,同时摔落到地上。

满的眉头骤然一蹙,疼的变了脸色。鬼正不知节制地吸取他的血液。他艰难地扭头望向一旁的响也,对方把玩着十字剑,坐在椅子上如同观看马戏团表演的看客。

“你,是……血猎?”

“不是。我没有从尊敬的猎人父亲那里继承任何东西,除了对吸血鬼的厌恶之外。”响也嘴角噙笑把十字剑调转方向,那把致命的武器在他指尖旋转出漂亮的花样,然后扔到一旁。响也走到他们身旁蹲下,伸手拨开满脸上的乱发。

“你知道现在这幅场景有多美妙吗?作为最特殊的一脉,可以说继承了尊贵血液的你被堕落的鬼按在地上吸取着血液,动弹不得。而等你失去所有血液化成灰烬,这位女士的力量大概会成倍暴涨吧。一个拥有无上力量却失去理智的鬼闯入人类中间会发生什么?被血猎盯上是板上钉钉的事,在这个人类主宰的时代她成为众矢之的,毫无疑问会被消灭。

“再来假设,要是麻醉的效果在你死亡之前消失,你该如何处理她?你只能杀了她,否则这个机会过去你就再也无法控制住她了。你只有一个选择,无论你是否相信我,是否发现了我的骗局,她都只有死路一条。别露出这样的表情啊,神崎同学,我并非想要杀害你。只是我无论如何都想看你失去永生路上唯一的陪伴者的模样啊。你看起来如此坚韧,如此锲而不舍地想要往上爬,所以我选择了你,选择亲手剪断你通往天堂的蜘蛛丝。

“因为我从过去就觉得把美丽的事物撕碎给人看——也很美。”

“唔……!”鬼粗暴的咬啮扯开了满的伤口,忍不住呼痛出声。他整张脸已经完全失去了血色,皮肤泛着透明感很强的浅灰色,能看到皮下青紫交错的血管。

“……原谅你…。”

响也听见他断断续续说着什么,好奇地凑近。

“决不……原谅你。”

神崎满漆黑的瞳仁越发深邃,一丝光泽都没有了。

他原本动弹不得的手指颤抖了起来,然后是整只手都开始抖动,宛如与僵硬的肌肉斗争一般,缓慢地抬起。满不知何时已经把地上的十字剑握在手中,对准了身上血污满脸的母亲,从心脏的位置,一剑贯穿。而他自己也心尖一痛,宛如连同神崎满也被一并刺死了。

速水响也怔愣半晌,站起身,绽放一个笑容。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强,不过这并不影响我编排好的结局。这不是很干脆嘛,恭喜你,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什么能束缚你了,孤独的血族。”

满没有理会响也,只是以还尚未完全恢复灵活的身体坐起身,凝视着落在身上的灰烬。十字剑插入心脏的瞬间他的眷属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凭空升腾的火焰立刻烧成了灰。这种火焰不将附着的事物烧干净便不会熄灭。速水响也推断的没错,神崎满是这世间独特的存在,这把致命的银剑血族里只有他能握在手中完好无损。

于是他握着这把剑,下一刻出现在了速水响也身边。

“想杀掉夺走了你唯一的亲人的我吗?”响也抬起双手展开了怀抱,“我不会反抗。”
不如说杀了他也无法挽回什么。

满神色漠然,抬手将剑刺入他的胸口。响也闷哼一声,疼痛并不能掩盖他心脏的强烈鼓动。看着响也胸前的衣服很快被血液染红,失血的脱力使他跌坐在椅子上。神崎满冷着脸,将剑拔出,血液如同水流从泉眼开始涌出来。满在手腕上划了一刀,将手腕塞到速水响也的口边,强迫他将鲜血喝下去。

速水响也瞳孔收缩。他明白神崎满想做什么了。

“要我杀了她,你便来做代替吧。”
 
——陪伴我永生,这是我对你的惩罚。

年轻的血族脸上第一次展现不加掩饰的笑意,弧度浅淡,却宛如携带着前人描述中倾倒众人的魅惑,尽管响也知道这根本是无稽之谈。

神崎满要他成为自己最厌恶的吸血鬼,再也无法体会到人生有限的乐趣。速水响也明白自己失误了。有些事情注定无法迎来幸福的结局,更何况吸血鬼从最开始就是因诅咒而生的存在。

他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呢。

响也合上了眼,作为人类永远的沉眠了。

然后他睁开眼,在暗夜中醒来。 

end.

这是我第一次写完文会思考:这样的剧情真的没有问题么。向满君的母亲道歉
本来没想过要把响也写那么病,更过分的应该是强行把他们捆在一起的满。但是响也一说话我就刹不住x
能看到这里的人都非常感谢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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