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诗不是煤炉,不是大海,也不是鼠疫。

【狂月/满翔/双子】未来无姓名

*洋馆事件尚未发生,双子皆存活的背景
*大量细节私设注意
*有少量响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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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宫翔曾经听梓纱说过有关星系的种种。她说典型的星系大都是绕着质量中心转动的,只是有的绕着质量大的星球转动,而也有部分是绕着两颗星球共同的质心旋转。

翔对此不甚在意。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手指抚在冰凉的天文望远镜上。这倒是个好地方,安静无人,处在教学楼的最高处,是比天台距离天空还要近的地方。

“翔!你又走神了,等会再看那个啦先听我讲完这边!”梓纱叉着腰鼓起了嘴,她生气的模样其实还算可爱,马尾从背后落了几缕搭在肩上。

“好了好了翔,我们的确该好好听听讲解。虽说我也想马上就摸仪器,不过我们毕竟只是来天文社‘观光’的,在这里还是要听梓纱的话。”

“哼,算你会说话。”梓纱这才复又解说起繁杂的星系来。

翔也回到听众的队伍中。这个房间里现在只有他们三人,此刻站在他身边正侧耳微笑着倾听着梓纱言语,一副好好学生模样的人是他的双胞胎哥哥——神崎满。

都说双胞胎的兄弟由出生先后来分是不合理的,先一秒落地为兄,后为弟,其实是人们为了方便区分双胞胎所给予的标记而已。但能者为兄这句话天宫翔是同意的,毕竟他的这位哥哥处处受人爱戴讨人喜欢,像刚才那样轻巧地圆场对他来说只是家常便饭。

“……所以说,现在已知的最远星系是距离我们131亿光年的一个极小的星系,这种发现让人们更容易分析第一颗行星是什么时候开始发光的。”

“131亿光年啊,想象不到那会是个怎样的地方。”满敲了敲桌上的厚皮书,转身半坐在桌边说,“每次听你讲星空里的事情,我就觉得那边太寥廓太寂寞了,然后就会有点庆幸。”他弯着眼睛,脸上正如他口中所说是小确幸的满足,“庆幸我们能一起诞生在这个地方,而不是在宇宙某个角落。”

梓纱没有说话,翔转过头。发现她似乎被那样微笑着的满吸引了目光,恐怕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脸上有些半带羞赧的红晕,只有少女特有的清澈眼睛闪闪发亮。翔垂下了眼眸,脑海里突然浮现某时某地曾经翻阅过的片段。

“这不对。”他开口。

“嗯?”

见闷闷的翔突然发声两个人都看了过来。

“哪里不对吗?”满温柔地笑着问。

“最远星系的纪录已经被刷新过了,法国科学家发现了一个距离地球132亿光年的小星系。”翔抬头看着天文台的圆顶,“而这个纪录说不定还会被刷新。在未知的领域,或许还有更远更寂寥的地方。”

“翔……”梓纱有点吃惊,“没想到你对这个有了解,而且这种纪录的刷新是需要持续关注才会知道的吧。厉害的吓了我一跳呢,平常明明闷声不说话。诶…难不成,你是坏心地想在这时候扮猪吃老虎拆我的台?”

“怎么可能,我家的这位可是好孩子。”满从桌上跳下来,手搭住翔的肩。

翔有点想挣脱,但满却偏过头对他不偏不倚地笑了笑。他要使出的劲又褪了下去,若是别人早被他推开了,只是满从小到大的亲密麻痹了他的警觉。如果翔能预见未来,他一定会从小就离满远远的,就算要拒绝唯二的关怀也好。至少不会像不知危险,或者明知危险也要靠近的伊卡洛斯那样,被太阳融化了蜡做成的翅膀。

回家的路口,满和梓纱挥手告别后,只剩兄弟两人走在路上。几近满月的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路过的汽车车灯又把影子拉短,隐约的多重影子时而分散时而重叠。

满双手枕在脑后:“好久没有和你一起回家了,初中以来吧?那时候你明明还没有搬过去和父亲一起住,却也总是和我回家的时间错开。因为是青春期的孩子吗,没想到你也会有反抗期呢。”

“……”翔沉默,提起双亲他总是默不作声事不关己的。

这也不是他的本意。只是自他记事起父母与他之间就存在着无形的隔膜,看不见摸不着,更无法打破。

这不是偏心,他们两个人从小吃穿都一样,就算有不同,满也会先于他表达出不满。那时母亲在睡前会分别摸摸他们的头,说声晚安;父亲会送他去学钢琴,在百忙之中抽出两个小时等待他的课程结束。那时候翔抚着钢琴的黑白键,对一转身就能看到外面正在讲电话的父亲这件事,感到十分幸福。

然而这样的幸福仅仅持续到父母感情破裂的那天。他站在圈外,看着双亲都在积极争夺哥哥的抚养权。翔为自己营造的梦境于是破碎了。在此之前被他刻意忍耐的回忆立即趁虚而入,不论是母亲脸上偶尔的阴霾,还是父亲接他回家时的举止匆忙,都纷纷涌出来注入了他们之间的那堵墙壁。无形之物越来越厚,连墙后的他自己都快变得不可视。

那时候他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想法。

希望自己能被看到。

希望自己能向爸爸妈妈所希望的方向成长。

希望能被深爱的他们所爱。

希望能被大家所爱。

希望……能像哥哥一样。对,像满一样就好了。

“?”

有人轻轻点了他的眉心。翔这才抬起头来,满又把他滑落至鼻尖的眼镜推回去戴好。

“一直低着头想事情的你也好久不见了,翔。这副红色的眼镜很适合你哟,以前就想说了。把我和你的角色定位分的很清楚,这样就不会有人认错了。”

——就算没有眼镜也不会认错。

翔心里默语。

他和满虽同在一所高中,但并没有分在一个班。那时翔为此松了口气。性格阴沉,不讨人喜欢并没有错,这世上讨人厌的人太多了。然而祸不单行的是,与他拥有同一张脸的满却热情大方、阳光善良。每个看到这对双胞胎的人都不禁感叹哥哥是多么优秀,然后又编织语言去将他的阴沉形容为乖巧温顺。同样的脸,同样的条件到了翔这里要求却降低了,这是人们的善意,但同时也是在告诉他——你没能做成“他”,那便是种罪。

说到这里,翔不由得想起了同班的速水响也。那个领子纽扣总是系到最上面,穿着严谨的优等生。他们并没说过几次话,为数不多其中的一次是学园祭时,响也看到了从别的班过来找他的满。他扶着下巴浅浅的笑了,在满走之后过来朝翔搭话。

“那真是个耀眼的人啊,不是吗?”

“所以,速水同学有什么事?”翔只是冷淡应对。

“只是想和天宫同学聊聊天罢了,说起来你和神崎君是兄弟姓却不一样呢,性格也南辕北辙——好了我明白,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注意到他的脸色,同时也只是想说说看的响也笑着转变了话题。“天宫同学擅长的乐器是钢琴对吧,等会在体育馆那边有音乐社的表演,一起去看吗?”

想不通人缘不错的响也为什么偏偏对他发出邀请,但没说过几次话的人开口就提及姓氏的事已经令他没什么好感了,更何况是一起去听音乐表演。

“我就不去了,等会还有事情。”翔擦了擦脸上的细汗,顶着烈日他已经站了两小时,绝不愿意再去自找麻烦。

“那还真是遗憾,看来我只能一个人去了。”

响也没有介意,礼貌地朝他笑笑。翔松了口气转身准备找个阴凉的地方坐着听音乐。而正在此时,响也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对了天宫同学,你知道的吧,平常双胞胎都很容易被认错,就算是朝夕相处的同学老师们叫错名字之类的都很稀松平常。可是天宫君,你和神崎同学似乎从来没被认错过吧。你看,人都是很敏锐的,有些东西就算埋的再深也能嗅出来。”——正可谓是比狗的嗅觉还要灵敏的直感。

响也说完,双手插在口袋里施施然的走了,往体育馆相反的方向。他根本没打算去看什么音乐会。

自那之后翔彻底明白了速水响也这个人的恶质之处。但他也意识到自己与他身上淡薄但切实存在的相似,或者可以称作联系了。每当翔直视响也那双漆黑的瞳仁,他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有什么正在觉醒。当然不是情愫萌芽的悸动,那是一头困在笼子里的小兽见到了笼外自在恣意的同类时的躁动。

天宫翔对天文的兴趣就是在那时开始的。
宇宙给人以无限神秘的感觉,这种无法掌控无法预知的印象与未来有一丝相似。想要借星空看未来什么的蠢事他不会做,只是透过这片星空,或许能稍微明白怎样才是正确的选择。

这么一思考,速水响也的笑容立刻就浮现在脑海里。

满说庆幸能够一起诞生在这个世上,但翔却一丝一毫的感谢之心都没有过。那一刻,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楚的认识到自己与神崎满的差距。站在他身边的满是个被呵护完好,热爱生活,同时也坚强着美丽着的太阳般的生物。他自己正是生于132光年之外的星辰,总有一天会在宇宙的角落孤独的死亡吧。

而速水响也的出现则告诉他,他还有一条路可以选择——那就是成为吞噬周围所有物质的黑洞。

响也无疑是个合格的搅局者,他的出现顺利的将天宫翔打算好的“这样的一生就算立刻结束也无所谓了,但那天还没来临之前就姑且过下去”的人生算盘打乱,还给他胡乱拨出了乱七八糟的数目。

这下除了接着算下去没有别的方法了。他已经忘记了过去的数字,只能接下去。

“哎?这是天宫和……神崎同学?”速水响也就在这时,恰好出现在了两人回家的路上。

“速水同学,晚上好。”满亲切地回应。

“晚上好。”这是翔。

“这个时间了,速水君还没有回家真是少见。”满习以为常地搭话,尽管他们不过就见了两次而已。

“有事情要处理,现在准备回去了,否则父亲会担心的。”

“那我们就不耽误你了,一个人走夜路请注意安全哦。”

“谢谢。”响也刚要走,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回过头道:“啊对了,学校后山有座洋馆,隼人君提议大家一起去那里做天体观测,明晚正好有满月,是个不容错过的好机会。天宫,你会来的吧?”

响也的目光锁定在翔身上。他微笑的面孔看上去的确满怀诚意,月色下本就秀气的脸更显温润。

翔不自觉攥住了食指的指节,红色眼镜后的眼神淡漠了些许。

“我就不去了。”

“天宫还是这么冷淡啊。我来数数,除了康平和隼人君之外,梓纱同学是肯定会去的,她相当期待这次的天体观测。只是……那里毕竟是个废弃洋馆,想必要清理的杂物重物会很多。男生成员不太够的话,也只能劳烦女生也一起帮忙……”

 “况且我一直期待着与天宫交流——相信你也是。”

响也直视着翔,瞳仁里映着月光,嘴角上扬的弧度恰好停止在令他抵挡不住的位置。

“请别急着拒绝,慢慢考虑吧,时间还多的是。”

翔没有回应那双眼睛。
和速水响也深入接触真的好吗?他自身是否会产生某种变化?如果拒绝,就这样日复一日地生活下去真的可以吗?天宫翔思来想去,忽然发现心里早已有了答案,那股对速水响也身上、天宫翔的同类气息的吸引力压倒了一切。
——我的本性,究竟是什么?

“……集合地点。”翔的目光终于对上了响也:“记得通知我。”

响也微笑:“了解。”

“请问,我也可以一起去么?”

沉默良久的满突然开口了,抱着歉意。他走到翔和响也中间,担忧地看了眼天宫翔,又转向速水响也。错觉般的,平时随和的他话中透着凉意:“打断你们真是不好意思。不过,欺负我家的弟弟还是适可而止比较好。”

响也适时拍了拍头:“啊,抱歉。平常被天宫同学冷漠回绝多次,今天就不小心太有干劲了。神崎想加入当然再好不过,那么说定了。明天在班级门口集合,大家一起过去吧。”

送走了速水响也,满和翔站在原地没有动。

翔直觉满有什么话想和他说,但偏偏又不开口。他们只是站在路边,身边有汽车来来往往。车灯打在他们身上又褪去,溅起地上的水滴复又落回地面。

神崎满叹了口气,伸手揉揉弟弟的头,指间柔软的发丝他已经很久没有触碰过了。

“翔,以后不要再说还有更远更寂寥的地方这种话了。”

翔瞳孔微缩,大概是没想到他会发觉自己话里有话,低头咬住了下唇。满伸手点了点他的眉心。

“被戳穿就低头不说话这一点还是没变。把头抬起来吧,翔。你那装满了贝多芬和肖邦琴谱,描绘着无尽星空的头颅,不要轻易低下。”

满见过翔弹琴的样子是在小学时候。
对方小小的身子坐在琴凳上,为了两脚勉强能踩到踏板,上身微微向前倾,双手撑在凳子两边,看起来笨拙又可爱。但就在他开始弹奏的那一刻,流畅的音色从跳跃的黑白键中潺潺流淌下来,那个并不修长的身影便像被聚光灯笼罩,散发着他小小的光辉。

但从国中起,翔再也没有弹过钢琴。满能猜到,不怎么受人注目的人招摇地弹钢琴本身存在着违和感。所以翔不再愿意在大庭广众下弹奏,他的贝多芬德彪西更多只存在于耳机里。高中开学典礼上,满看到了隔壁班的翔。他已经完全成长了,修长的身形,微卷的头发都和他一模一样。他安静的站在队伍中间看起来十分乖巧,却又在全体大会中胆大包天地戴着耳机。

都说双胞胎是同体连心。让翔由总爱黏着他渐渐变的疏远起来的原因,满不得而知。但作为双胞胎的一个,他当然能感觉到日复一日翔在自己身边正忍耐压抑着什么。每当翔因为阴沉的性格而被人冷落,满也同时无法原谅自己。作为照亮他人的人却没能成为翔的救赎,就是他的罪。

所以事到如今,他不会要求翔做任何的改变。

他想讨回什么也好,想继续保持距离也好。

——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翔有些不自然地别开了脸。

“就算是隔着132亿光年?”声音如月光清冷。

“再远也一样。就像响也同学想接近你,我绝不会输给他,用尽力气也要拉住你。但假如某天你的脸上也出现了和他相同的笑容,那我也会闭上说教的嘴,发自内心的觉得这笑容真是太可爱了。”

翔回过头,一瞬就撞进了神崎满星辰点缀的眼底。月色下满微笑如水的模样他很多年后都记得。

他对这个世界仍然没有丝毫的感激,但此时此刻,却稍微有了一点期待。

翔伸手把耳机戴上,撇下满在原地:“太肉麻了。走吧。”

满没有漏看翔转身前微弯的嘴角,那是属于翔的,比白纸还要淡的笑容。平淡无奇的面貌被月色点染了一层银辉,衬得十分姣好。

明晚的满月是否也会如今晚这样好看?

满只是迈开脚步,走向他的未来。

晚风掠过街道,翔耳边回响着轻柔的曲调。清灵的音阶盘旋在无尽深邃的星空,最终在悠长悠长的光年里,渐渐忘却了它的名字。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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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血来潮二刷了狂月,狂气黑化的翔简直帅炸。
不过写这篇是想假设小时候没有发生那样的事,和满一起长大的翔会是什么样子。私心觉得满如果能活下来,应该会成为翔的救赎吧。
当然,崩坏的黑化组的对手戏其实我也很喜欢
标题出自 @蔺茶子 太太的罕迹二十五题。
所以,为啥我刷的cp总是好冷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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